3月17日，“新农人”档案
石季，1990年10月生，费县胡阳镇人，费县恒发奶牛场负责人，临沂市“四雁工程”人才——鸿雁重点培育对象。恒发奶牛场获评“临沂市标准化示范场”、首批“临沂市家庭生态牧场”。
一个养牛场有什么可看的？
但是，费县胡阳镇城立庄村“90后”青年石季的恒发奶牛场大有看头。
首先，这里的奶牛吃得好。1200头奶牛，每天每头产奶牛要吃掉90元钱的饲料。饲料来自全世界，苜蓿用的是美国进口的，澳大利亚的燕麦草、新疆的棉籽、内蒙古的甜菜颗粒、广西的糖蜜，再加上兰陵、郯城、沂南青驼的全株玉米青贮，这些饲料由全混合日粮投料车（TMR）搅拌投喂，确保每头奶牛吃得饱，吃得好，多产奶。
3月13日，9000吨青贮池正飘着乳酸发酵的酸甜。石季抓起一把青贮搓了搓，说：“这池青贮干物质和淀粉都能占到30%，‘双30’既有助于提高产奶量，也有助于提高乳脂率。” 全株玉米就地取材，这也让沂南青驼的老赵省了心：玉米达到标准，直接收割装车发走，比收玉米、卖玉米省心多了，每亩地还能多赚400元。
其实，石季是个“牛二代”。
2009年之前，其父母在天津从贷款养5头牛起家，养了10年的奶牛，发展到两三百头，成了养牛大户，致富经验被天津卫视专题报道。2009年6月，一家人搬迁回老家，借壳一家破败的养牛场成立恒发奶牛场，发展至今，累计投资3000万元，现存栏奶牛1200余头，日产鲜奶11吨，年产值1600万元以上。
2010年夏，石季高考结束填报志愿，父母希望他学农，子承父业，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人接棒啊。他口头答应着，实际上想着逃离：养牛太苦了，天不亮就打着哈欠提桶喂牛，天天像牛马一样伺候牛马，这个日子可是过够了！所以，他就填了一个“离得远远的”学校和专业：南京工业大学电子信息工程专业。
这样能够逃离那些性格温顺、喜欢安静的奶牛了吧？谁知道，命运齿轮的每一圈都有定数：2014年大学毕业后，被父母“高薪”拦截到了牛场，从此，石季就用大学所学的专业特长，结合牛场实际情况，给传统的养牛场赋予科技力量。
“序号1，牛号101，配种日期2015/4/14，预产期2016/1/21……”他把家里的每一头牛都建立了excel档案，牛犊的父母是谁，基因怎么样，生过什么病，怎么治疗的，清清楚楚。
这就是恒发奶牛场的第二个特点：科技含量高。以前养牛靠经验，现在养牛靠数据。一头牛从出生到自然淘汰，发情、怀孕、产犊、停奶等等数据清清楚楚。
世上哪有白学的功课。2017年，在excel的基础上，石季还和一位清华大学计算机专业学生合作开发“泰牛云”APP，让自己的父母从手机上就能随时掌握每头牛的信息。2019年他更进一步：给每一头牛安装了“计步器”，实时监控牛的运动情况，将主动采集信息变成让每一头牛自动上传信息，节省了成本，提高了效率。
“一头牛一天只走了几步，很明显，就是病了。本来该走400步走了1000多步，说明它发情了。”石季说。这里的每头牛都有电子族谱：301号祖籍新西兰，祖父得过乳腺炎；205号单日产奶超过40公斤。怀孕七个月的母牛会自动标红，手机“叮咚”一响，提醒该给她“放产假”了。
“以前都是靠脑子记，牛多了真记不住。比如一头牛怀孕7个月后，必须停止挤奶让它休息。石季的这个高科技软件，真管用！”石季的母亲说。
恒发奶牛场的第三个特点，就是“2小时鲜奶”直达餐桌。3月13日凌晨3时，费县胡阳镇还在沉睡，恒发奶牛场上千头奶牛已经醒来，挤奶厅响起机械的嗡鸣，24头荷斯坦奶牛排出鱼骨式阵列同时产奶，3小时产出11吨鲜牛奶。其中，1吨38度的鲜牛奶将在1小时内制冷到4度以下，2小时内抵达费县县城及周边乡镇的11家格瑞特鲜奶吧冷藏柜。另外10吨将供应给本地大型乳企。
2020年春新冠疫情防控期间，恒发奶牛场的储奶罐快要被鲜奶顶开盖。石季蹲在发酸的奶罐旁发愁，手机突然蹦出一条语音：“小石啊，还能喝上现挤的奶不？”费县县城王奶奶的话让他心尖一颤、灵机一动。7天后，“格瑞特鲜奶吧”的灯箱在城市的暗夜亮起，冷链车每天凌晨出发，“2小时鲜奶”直抵县城。
“我们要做牛奶界的‘社区食堂’。”石季介绍，格瑞特鲜奶吧始终坚持新鲜、营养、健康、零添加的纯手工制作方式——自有牧场的新鲜奶源是最大的优势。这种“牧场直营”模式不仅化解了危机，更让单店各类乳制品日销突破5000元。68岁的王奶奶成了活广告：“这奶带着青草香，小孙子就认这个甜！”
养牛场的牛粪处置是个大学问。石季从牛粪里刨出“金疙瘩”，打造出一条“生态循环链”，这是恒发奶牛场的第四个特点。在发酵车间，堆积如山的牛粪经过干湿分离，味道被驯化成淡淡的草木酒糟香，变身黑亮的有机肥。
“过去倒贴运费求人拉，现在每吨卖600元。”石季说，“胡阳镇是首批国家农业产业强镇，是鲁南最大的温室西红柿生产基地，周边的西红柿大棚抢着订肥料，去年就入账百万。”
还有一部分干松料铺回自家牛床，和稻壳、石灰掺成松软的“床垫”。奶牛卧在上面，干净又卫生。2017年，恒发奶牛场摘下临沂市首批“生态牧场”的牌子。
费县胡阳镇北倚蒙山，南临祊河，风气清新，水源纯净，是发展奶牛养殖的绝佳之地。“生态环保不是成本，而是新的利润增长点。”石季说。
月光如水漫过牛场，当初那个裤脚沾满泥泞草屑、抱着铁桶的挤奶少年已经长大。石季办公室的电脑上，菌落总数、沼气产量、DHI测定值跳动，储存着奶牛场数字化的十年图谱，还有未来牧场的新图景：可以做学生研学基地，让孩子们一边参观一边喝奶；还可以规划农业旅游项目和生态农业项目……
他忽然想起大学课本里的话——电子信息工程，终究是让人与土地对话的新语言。那时候的假装看不见，如今都已变成现实的田园吟唱，回荡在安逸宁静的牧场里，生生不息。
